1998年4月，“中国刑侦一号案”的主犯白宝山，在新疆被执行枪决。

此后，这个十恶不赦的凶手在连续作案15起，杀死15人，打伤15人，抢走140万现金后归案。

还有他的情人，谢宗芬也因为包庇纵容犯罪一并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48岁出狱后，没有回到老家四川，跟随同期的狱友一起去了当年她和白宝山犯案最多的新疆。.

这个曾经属于魔鬼的女人，服刑后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白宝山

善恶只在一念间

出身家庭的变化为白宝山幼小的心灵埋下了畸形的种子。在他的认知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只是他被世界抛弃了。

19岁那年，白宝山回到北京，被石景山电碳一厂正式录用为装卸工。

1981年，白宝山与同厂女工结婚，次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如果不是欲望的膨胀，白宝山的人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快乐平淡。

随着双胞胎女儿的出生，白宝山深深感受到金钱的重要性，为了让女儿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白宝山悄悄将目光盯上了别人的口袋。

1983年，白宝山与张一起破门而入，被石景山法院判处4年徒刑。他在北京第一监狱服刑，每天都盼着早日出狱，重新做人。

终于到了出狱倒计时，却被以前的同伙揭发了其他罪行。

同案犯被减刑提前出狱，在原来的刑期上又加了十年。

这个判决对白宝山是一个打击。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妻子的离婚申请把他拖入了深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掏心掏肺对待的人，却接二连三的遭遇背叛，友情、亲情、爱情，是非对错，在他的认知世界里被彻底颠覆。

舞台照片

1991年，白宝山被取消北京户口，送往新疆戈壁沙漠进行劳动改造。

“我想过了，法律这样判我，我服刑出来，就去杀人，杀死那些受法律保护的人。”

小时候被母亲抛弃的痛苦回忆，夹杂着妻儿的离去和朋友的背叛，激起了白宝山对社会怨恨的邪念。

白宝山开始了他报复社会计划的第一步：减刑出狱。

很快，一改常态的白宝山成了监狱里的积极分子。他努力改造，减刑的幻想打动了狱警，在监狱里找了份轻松的工作，一个人在农场放牛。

正是这样一份工作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

有一次，一群走失的羊跑进了他负责的农场，当地的牧民过来要。他发现了牧民携带的猎枪和子弹，有了一个坏主意。

他以要求补偿为由，提出要牧民用身上的子弹换取丢失的羊群，就这样，120发子弹轻易的入了他的口袋。

此后，尝到甜头的白宝山经常偷牧民的羊，以换取子弹。

我们有子弹，但我们只需要逃出监狱去拿枪。

为了尽快出狱，他无数次幻想自己杀人时的样子，但毕竟没经历过杀人。为了防止他出狱后漏枪，出狱前势必要杀几个人练习。

经过反复思考，他决定先从李保玉所在的同一监狱开始。

李宝玉因为五大三粗，经常欺负狱友。白宝山也是他的下一餐之一，经常借机打骂。

有一次，李宝玉负责看守的牛走丢了，被狱卒处罚。回到监狱后，李宝玉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白宝山的头上。

晚上，白宝山在牛棚里挖了一个深坑，笑着去请李宝玉喝酒。

趁着李保玉有了几分醉意，白宝山绕道李保玉身后，佯装倒酒，实则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铁榔头，对着后脑勺敲了下去。

事情进展顺利，李宝玉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去见了阎王。

而白宝山也因为杀人带来的刺激而让他热血沸腾，那么轻易，他的良心在那一刻全军覆没。

处理完李宝玉的尸体，他开始思考第二个要杀的人。

两天后，第二个欺负他的犯人付志军被他用同样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埋在了牛圈附近。

几天后，两个犯人失踪了，牛棚里发现了不明血迹。白宝山成了第一嫌疑人。

但是，这一次，他是幸运的，因为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白宝山的罪行。两个失踪的犯人按失踪人员处理，白宝山无罪释放。

两次杀人都能轻易得手，且没有留下任何的罪证，让白宝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杀人天赋。

为了早点出狱，他开始秀自己的人生。在监狱里，他是所有犯人从罪恶中学习并立功的榜样。在狱警眼里，他是一个真正改过自新的浪子。

1996年3月，白宝山拿着提前释放证明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开始了他的复仇。

初到北京，为了恢复北京户口，白宝山一趟趟地跑派出所，但是每次都被办事民警以不同理由推脱了，这让白宝山更加笃定了要报复社会

恶魔的复仇

经过反复踩点，他将抢枪目标锁定为石景山某电厂的门卫。

早在服刑期间，他就曾听同监狱的犯人说过，负责保安的门卫一般都是配的空枪壮胆，没有实际弹药。

1996年3月31日晚，他趁着天黑，袭击了一名落单的门卫，抢了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拿回家一试，才发现步枪太长，不方便携带抢劫。

再抢一把短枪的想法让他再次涉险，4月7日晚，十一点多，白宝山偷袭北京西山八大处附近的装甲兵司令部，企图抢走哨兵手里的手枪。

连开两枪，将哨兵打伤仍未得逞的他，眼见惊动了其他的士兵，不得不放弃抢劫，乘坐一辆无运营牌照的面的，至高科技园区实兴大厦时，遭遇正在巡逻的石景山公安分局防爆大队的六名队员。

做贼心虚的白宝山先发制人，开枪射杀4名队员后逃窜。

在家躲过一段时间的风头后，一直对抢枪念念不忘的白宝山，再次于4月22日晚一点多，偷偷潜伏在八一射击场附近，两枪打死了守卫的哨兵后，才发现，哨兵背的枪套里并没有武器。

空手而归的白宝山只能暂时停止了抢枪的行为。

正是这段他躲避在北京家中装好人的空闲时间，认识了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谢宗芬。

爱上恶魔的代价

没有认识白宝山之前，谢宗芬还只是四川双腾镇鱼井村的一名普通村妇。

身为家中的独生女，谢宗芬的前半生过得还算滋润，但是一切的幸福都因为一场婚姻而化为了泡影。

丈夫的老实木讷让一心渴望过上富裕生活的谢宗芬很失望，虽然生育了两个孩子，但是丈夫根本无心赚钱，心高气傲的谢宗芬不甘心一辈子挨穷，索性卷起铺盖行李，和几个四川老乡一起踏上了去北京淘金的列车。

初到北京，一时找不到工作，谢宗芬跟着几个在北京摆地摊的老乡做起了卖布的小买卖。

剧照

在谢宗芬为数不多的顾客里，有一位操着北京地道口音的老太太，经常光顾她的地摊，老太太慈祥的样子，让在北京无亲无故的谢宗芬，倍感亲切。

一来二去，谢宗芬成了老太太家中的常客，在谢宗芬看来，能遇到这样一位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待的北京本地老太太是莫大的荣幸。

而这位老太太正是同样心里有其他想法的白宝山的母亲。

儿子从监狱释放回来后，一直无所事事，担心白宝山会再次犯浑，白母一心想着能帮儿子物色一个女人，重新组建家庭，圈住儿子的心。

但是，白宝山已经是有案底的人，在北京要想帮他找人，比登天还难，如果找一个外地媳妇就不一样了，也许对方能瞧上白家北京人的身份，忽略儿子曾经坐牢的污点。

外表水灵、干活麻利的外地农村女子谢宗芬的出现，正好圆了白母的愿望。

而白宝山在第一次见到母亲领回来的谢宗芬时，也是好感十足。

谢宗芬身上属于南方女子，特有的秀美和小巧，深深吸引了单身多年的白宝山。

在一个雨夜，两人在白母的有意撮合下正式走到了一起。

彼时的谢宗芬正幻想着成为北京媳妇后的优越生活，却不想另一种带着死亡的末路狂奔才是属于她的真正未来。

亡命鸳鸯的末路狂奔

等外面抓捕自己的风声没那么紧了，白宝山又开始蠢蠢欲动。

北京已经连续干了几次，继续作案被抓的风险太大。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他将目标定在曾经生活过的河北老家徐水，解放军某高炮团的弹药库。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在正式实施抢劫之前，他先后两次亲自到弹药库附近踩点，事先将用于抢劫的武器埋在离弹药库不远的一处果园。

7月27日，白宝山取出事先埋好的武器，开枪袭击三名哨兵，造成两死一伤，抢走81-1自动步枪一把，埋在铁路附近的一处小砖窑边，才返京。

亲眼目睹白宝山杀人越货的过程，谢宗芬又惊又怕，想象中的美好生活注定要被亡命天涯代替，白宝山杀人时的阴狠，让谢宗芬将逃跑的念头生生压了下去。

抢了枪支弹药的白宝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作案目标，实施他抢劫巨款发家致富的美梦。

1996年12月16日，一直在外闲逛的白宝山发现北京市德胜门附近的香烟批发市场存在着大笔的现金交易。

经过仔细观察，他很快将抢劫目标锁定在市场的批发商——32岁的妇女徐桂华身上。

中午12点20分，徐桂华正在清点大量现钞，白宝山冲过去要挟徐桂华交出钱包，见对方无动于衷，立刻扣动手里上了趟了扳机，当场将徐桂华射杀。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萌芽就被白宝山带着恐吓的叮嘱消灭了：

几个见义勇为的群众在追赶途中，也纷纷被白宝山击中身体各个部位，造成不同程度的受伤，事主徐桂华当场身亡。

逃回石景山家中后，白宝山将赃款分给谢宗芬5000，其余全部交给弟弟保管。

由于在河北和北京连续多次犯案，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白宝山和谢宗芬商量，决定前往曾经服刑过的新疆石河子投奔狱友吴子明。

亡命新疆

白宝山带着谢宗芬一路躲过警察的眼线，乘车来到新疆石河子市147团，找到了当年的狱友吴子明，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再抢劫一些武器后，在新疆干一起大案子。

1997年7月-8月间，三人为了抢劫枪支弹药，连续在新疆作案三起，杀害4人，抢劫五四手枪一支，摩托车一辆。

有了武器，剩下的就是实施抢劫，随着杀人次数的增加，白宝山的胃口已经不仅仅是抢劫个人的几万元可以填满的了。

经过反复踩点比对，他们很快便将抢劫目标定在乌鲁木齐边疆宾馆。

1997年8月14日，两人到乌鲁木齐边疆宾馆踩点，将枪支提前埋在附近的新疆大学校园内。

8月18日，两人携带武器赶到边疆宾馆，当时已经收市，扑了个空的白宝山，只能暂停计划，将枪支埋回原地，就近找了个招待所住宿。

第二天一早，边疆宾馆的入口处，正在进行一天的现金交接，白宝山看准时机，和吴子明两人，持枪闯入，射杀7人，伤5人，抢得现金140万元。

得手后，两人迅速将枪支和作案时穿的衣服掩埋，逃回石河子147团躲避警察追捕。

在147团躲避时，吴子明一直催促白宝山尽快将140万元取回分掉，已经杀红了眼睛的白宝山，哪里受得了吴子明的纠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以去天池游玩为由，将吴子明骗到无人处杀害。

帮着白宝山处理吴子明尸体的谢宗芬，从心里感到了一股寒意。

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面对自己多年的兄弟，他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杀害，谢宗芬萌生了退出的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萌芽就被白宝山带着恐吓的叮嘱消灭了：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会让你一家人陪着你一起上路。”

其实，白宝山对谢宗芬讲的话一点不假，曾经在挖吴子明的坑时，他就悄悄挖好了谢宗芬的那份，一旦谢宗芬流露出一丝背叛的意思，她的下场将和吴子明一样。

1997年8月28日，两人返回新疆大学，将埋藏的赃款全部挖出，藏在两件军用背心里，连夜离开了乌鲁木齐。

到了北京西客站，白宝山给了谢宗芬11万，让其回老家避风头，自己则回到了北京的家中。

以为自己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白宝山根本没想到，警方早已根据多处案发地的弹药痕迹锁定了他和女友谢宗芬的身份。

9月5日当晚，北京警方根据新疆警方提供的，白宝山在北京石景山的详细地址，未经任何械斗，将白宝山抓捕归案。

逃回四川老家的谢宗芬也被随后赶到的警察抓捕，遣返回京接受审判。

白宝山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于1998年4月被执行枪决。

谢宗芬犯有抢劫罪、包庇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在回顾和白宝山在一起的犯罪过程中，谢宗芬也承认自己有纵容白宝山犯罪的嫌疑。

因为白宝山装枪用的袋子就是她亲手缝制的，虽然面对白宝山的犯罪杀人全过程被恐吓过，最终也没有站出来报案，酿成了新疆多条无辜生命的死亡。

2005年4月26日，减刑大会开完，谢宗芬被宣布当庭释放，也许是对来自心灵的愧疚，刑满释放的谢宗芬并没有回四川老家，而是选择和几个狱友一起去了新疆石河子市。

知网文献检索

《1997年中国“一号”刑案——白宝山特大持枪犯罪系列案侦破纪实》王建武、

《京、冀、新系列枪案——乌鲁木齐市97.8.19白宝山系列持枪杀人抢劫案侦破纪实》石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