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好,我是朱伟。
本来前几天就想聊姜萍的事了,但是我团队的小伙伴说:伟哥,你聊这件事容易翻车,你得好好想想怎么去说。加之前几天我忙着博士论文答辩,就拖到了今天。
本来这就是一件对中国教育很有意义的大好事。但这几天随着事情的发酵,互联网上常见的反转套路又来了。
一些言之凿凿的人来质疑这一切都是造假。好,那就先从“假如姜萍造假”说起。
我就想用最简单的逻辑去问:
1、很多人质疑两天的开卷考试,有时间去求助场外帮助。
我想问下那些质疑者,在没有大火之前,姜萍能够从什么渠道去接触有能力考这么高分的人、且说服这个人来无条件帮助她?
在江苏涟水的一个中专学生,她没有那个渠道、也没办法去说服或者买通“帮忙造假的人”。
2、质疑她的老师想办法帮她造假。
这不更扯吗?有些忙不是想帮就能帮的。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更何况主办方都盖章确认了,主办方都盖章确认了。这是基本的前提。我相信官方肯定是了解了姜萍和老师的答题过程和思路的。
3、质疑阿里的资本操控、帮忙造假。
我就想问一句,一家国内有名有姓的头部大企业,如果真的帮忙造假,面对这样国民级的关注,阿里的品牌公关部不明白会有多大的反噬吗?
一些质疑者说,需要姜萍提供监控视频和其他一些证明自己独立考试的证据。
举证本来就应该是你们质疑者该拿出来的。你怀疑人家吃了两碗凉粉,只给一碗的钱,你就要人家剖开肚子去看看?很多人都会被带入“自证陷阱”—“self-incrimination trap"的节奏中,大可不必。
那这个事能质疑吗?当然能质疑,请拿出直接的证据。如果真的能拿出实证,我确实也会很失望并惊叹于这个弥天大谎。但如果这些实证都没有,我是不相信质疑者们从蛛丝马迹得到的推测中的。
为什么现在有一大批人质疑姜萍?而不是质疑前十名的其他人?
因为通过贬低别人从而证明自己行的人太多了。因为在这些人眼里,姜萍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上中专的孩子,就不该考那么高的名次。因为这些质疑者认为中专的孩子就是不行。我都上过高中、上过大学,我不行凭啥你行?
你令狐冲练的都不是华山派本源的气宗,你凭啥武功能比岳不群高?你高一点就是欺师灭祖。
你莫大功夫人品都很不错,但是你师弟刘正风居然和魔教曲洋一起写歌谱曲,封禅台比武我名门正派想办法暗害你一下不为过吧。
这个事情,我也不想再谈其他的。就想谈几个和普通人相关的教育问题:
一、知识的获取变得越来越容易,但好的引路人是真难找
现在的互联网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教育平权。我们几乎可以在互联网上找到最优秀的老师、最优秀的课程,而且不用花费太多金钱就能获得。这是我小时候读书那个年代所不能想象的。
姜萍确实优秀,但我们应该多分一些掌声给她的老师王闰秋。在如今网络信息如此繁杂、短视频的奶头乐刺激能如此简单获得的今天。她的老师,引导她走向了对她人生更有益的一条路,这便是“老师”这两个字的意义。
更难得的是她的老师也和她一起考试,以身作则去鼓励学生,比口头上的鼓励强太多。
我很喜欢刘慈欣的《乡村教师》,因为职业的关系,每次读这本书的时候都会热泪盈眶。
好的教育,除了教知识和内容外,还在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引导。
二、姜萍就应该是一个榜样,她能给无数孩子希望
我看到网上有句调侃是:姜萍用一己之力,弥合了“内斗大省”的十三太保,让他们都愿意承认姜萍是江苏的。
可意义何止在此。
这些年中考政策改革,一半的学生上高中、一半的学生上中专职高。我们扪心问一句:是不是在我们很多人的眼里,这些上中专的孩子,就是差生、就是坏孩子?
很多人都放弃了这些孩子,甚至很多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悄悄放弃了自己。
这可是上千万的孩子。他们做错了什么?无非是分数考低了点、在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学进去。
这些孩子里,就不能有一个考到阿里数赛的第12名吗?他们就只配学好服装设计、踩缝纫机,就不能有个梦吗?
我当然知道这里有不少孩子不适合读书。但我不想这些孩子在他们人生才十几岁的时候,社会和舆论环境告诉他们,他们是loser、他们不配赢。只有赢,才能让他们自信。
中国的教育体系里,太需要有一个人告诉这些孩子,中专的学生,也可以赢。
三、我们在呼唤更多的人才选拔形式
姜萍之所以能够引发国民级别的关注,说到底还是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才选拔形式。普通人关注姜萍的去向,就是想看这样的孩子能有更多的渠道选择。
如果姜萍真的进入了普通高中,在高考升学率的指挥棒下。她真的能有那么多时间钻研数学,取得现在的成绩吗?
普通家庭的孩子,有单方面的特长,有没有什么平台或者机会,供给这些孩子选择。让他们也有可能进入更高的学府去学习?
我想这才是大家关注这件事情的深层次原因。
我真的希望能有更多像阿里数学竞赛这样的项目,有更多像福耀科技大学这样的学校能够成功。这些从自发需求里长出来的东西,更有生命力。
这件事其实也能告诉我们。假如一个普通人、没考上大学,但他用三五年时间,全投入到一个领域去学一个技能、有好的引导,肯定是能有小成的。像姜萍这种成绩肯定是天赋异禀的。
当然,我个人认为她决赛大概率表现不会太过突出、拿不到太好的结果。
因为网络上滔天的情绪和讨论,很难不影响到一个17岁本来被主流媒体忽视的人。现在很多人把她视作中专生、职高生的希望,一旦这种背负出现,大概率动作变形。
再加上总决赛全世界的高手都会集中训练突破,而姜萍之前胜在天赋。但她的基本功肯定是没有那些名校学生扎实。但越到高端局,基本功不扎实会越难。她背后的支持团队、训练团队,显然也是不足的。到了关键的决赛阶段,比的一定是基本功和对比赛规则的了解。
所以如果她在决赛中,表现没有那么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要去苛责。
1999年,一位来自上海松江二中的初中生,参加了一次作文比赛、拿到了其中的一等奖。一年后这个孩子高一退学,所有人都觉得他完蛋了。但接下来的24年里,他活出了自己精彩的人生,也为我们创造很多文艺作品。
2001年,同样是一位中学生,不过来自更加偏远的四川自贡,参加了相同的比赛拿到了相同的一等奖。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他的人生也十分绚丽。
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这说的是韩寒和郭敬明。但我更想提的是《新概念作文大赛》。
希望能有更多这样的如阿里数赛、新概念作文大赛,这样的项目。让更多的孩子能够参与其中、从中得到选拔,更重要的是,能够让更多孩子在这些项目里,体会到赢。
回到标题,姜萍有可能造假吗?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个可能性很低。尤其是在没有确定性的回报之前,又要付出巨大的成本;在爆火之后,又敢承受这样国民级的关注和压力。
在质疑满天飞,却没有任何实证前,我愿意相信姜萍。
我也愿意相信,绝大部分孩子,如果有自己喜欢的事、又有合适的人引导,就真的能取得一些成绩。
我更愿意相信,我们绝大部分普通人,好好做好自己手头事、磨好自己硬功夫、对自己的领域有匠人般的追求,就有可能成为人生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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