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眼、斜眼看人……小儿斜弱视如何寻求治疗“最优解”？| 蹲点青少年暑期热门诊室
进入暑假，沪上不少儿科医院和综合性医院的专科诊室出现了一波青少年就医问诊高峰。中小学生平时因为忙于学业而忽略了慢性病的诊治，假期成为了获得系统“检修”的难能时间窗口。
从视力、牙齿、身高、发育问题到学习困难、心理隐疾……本报记者近日蹲点沪上多家医院的青少年暑期热门诊室，记录下白衣天使悉心呵护青少年健康的一个个温暖画面。
“小孩子一发呆眼球就偏了，喊一喊她，回过神来，正常了。”工作日上午9点半，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眼科中心斜视与小儿眼科主任李宁东的诊室外，挤满了紧锁眉头、抱着孩子的父母。
这两年，相较于近视，小儿斜弱视较少被提及。实际上，作为常见眼科疾病之一，斜弱视在人群中的发病率并不低，大约在3%至6%。相较于斜视，弱视因早期难发现、更易错过黄金治疗期。
对医生“不利”的方案，有时对患儿恢复更有利
记者采访所在的小儿斜弱视门诊，位于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北部7号楼一层，这幢新大楼在不久前刚刚启用，眼科团队目前已全部入驻后，可提供门诊、检查、手术、住院等“一站式”眼科疾病诊疗服务。
作为全国知名小儿斜弱视专家，李宁东的门诊用“火爆”来形容并不为过，来自全国各地的患儿汇聚到他的门诊上，寻求治疗之法。为尽可能减少患者的等待时间，李宁东团队专门设置了2号诊室，对患者进行预检分诊，但依然架不住就诊患儿及家长的求医心切，他的诊室内外，一度被挤得水泄不通。
5个半月龄的玥玥被妈妈抱在怀里，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医生，眼神懵懂。仔细观察，孩子的眼球明显向内歪斜，即俗称的“斗鸡眼”。
“孩子3月龄时，我们就发现她眼位不正。”妈妈拿出一沓检查报告，这家人跑了不少医院，但不同医生给出的说法不尽相同，究竟该如何治疗，一时间难以抉择。
“这是很典型的先天性斜视，考虑手术吧，越早手术对孩子恢复越好。”李宁东一语定音。
“可孩子太小了。”妈妈显然很犹豫。
“先天性斜视的孩子自己无法自愈形成双眼单视，如果不及时干预，对视功能影响非常大，必须及早治疗。”李宁东翻出过往的成功病例耐心解释。他曾做过万余例相关手术，年龄最小的患儿仅3月龄，“患儿越小，对术者要求越高。这看似是对医生‘不利’的手术方案，但对患儿恢复健康则最有利。”
听到这里，同样在门外候诊的张老伯忍不住插嘴，“我孙子就是在10个月大的时候做的手术，现在恢复得特别好。”原来，孩子刚过3月龄，一家人就发现他不对劲，不仅不能正眼看人，头还老是歪着。家人给孩子试过推拿，甚至连土办法都用上了，依然没有效果。而接受手术治疗后，如今已过去了4个月，孩子的外观已看不出异样。这次，这家人特地来给李宁东送锦旗。
李宁东介绍，有些孩子出生后在短期内可能存在眼位分离，但2月龄之后，随着双眼单视与融合功能的建立，慢慢就会恢复正位。此时如果没有恢复，就会出现先天内斜视或先天外斜视，甚至垂直斜视，“针对这种情况，必须尽早手术。”
早检查早治疗，但也要警惕“矫枉过正”
当然，并非所有情况都能马上通过手术解决。
诊室外，不少家长风尘仆仆，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孩子。趁着暑假，远在辽宁省的陆女士特地带着3岁的孩子到上海看病。她告诉记者，女儿1岁多时，家人偶然发现她斜眼看人，就诊后才知道，这原来是间歇性外斜视。
“你看，孩子一发呆，左眼就会不自觉斜视。”李宁东拿着眼科医用手电筒，测试孩子的瞳孔反射。“现在孩子还小，先通过戴镜保守治疗，尽可能减少斜视频次，等年龄大一些再考虑手术干预。”
“李主任，有没有希望直接手术？”看着术后恢复良好的案例，陆女士心生羡慕，戴眼镜孩子配合度低，疗效甚微，不如手术干脆。
在记者跟诊的半天中，能明显感受到家长分两派——手术派与保守派，陆女士明显是前者。
“医生的每一个方案，都是尽全力做到患者利益最大化。”李宁东语重心长道，孩子是间歇性外斜视，这意味着更多时间她的眼球处于正位，如果过早干预可能出现“过矫”，即从外斜变成大角度内斜，不仅无法恢复双眼单视，还会人为造成两只眼球相互竞争和干扰，导致弱视的发生。
他指了指刚做好视力检查的另一位小患者萌萌，她曾在外院因斜视矫正手术而出现过矫，如今要花更多的时间为“曾经的错误”买单。
其实，在李宁东的门诊上，此类患者并不少见。“手术该不该做，要看对患者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我们尽量不冒手术风险，但也要避免恐惧手术。”李宁东介绍，目前，对斜弱视的干预包括手术、戴镜、视觉训练等。患儿情况各异，医生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为每位患者寻求治疗“最优解”。
从上午8点忙到下午1点不到，李宁东的半天门诊才算结束。其间，重复的话说了很多遍，但他一直很耐心；有时遇到“马大哈”的家长，他的语气会稍微重些，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宝贝们”的眼健康。
下午，等待李宁东团队的是十余台眼科手术。进入暑期以来，这个团队始终维持着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儿童的视力问题，说到底还是要早检查、早治疗，家长一定要积极配合孩子的每一次体检。”李宁东说。
作者：李晨琰
摄影：李晨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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