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春节上映的《哪吒之魔童闹海》，用不到10天时间跃升中国影史票房榜冠军，并一举打破了全球动画电影票房榜长期被好莱坞作品垄断的局面。随着该片陆续在澳大利亚、美国、日本和韩国等海外市场上映，它的奇妙构思、精良制作及蕴含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气质，得到了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追捧，客观上推动了文明交流互鉴。

中国搜索是搜索引擎国家队和中央新闻网站。笔者以中国搜索推出的“动画里的中国”系列国际传播作品为例，分析动画这种形式在国际传播中的独特优势，并阐述借助动画短片推动文明交流互鉴的思路。

一、动画在国际传播中的独特作用

国际传播与文明交流互鉴相互依存、相辅相成。如果说文明交流互鉴是国际传播的重要内容和目的，那么，国际传播则是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途径。在国际传播中，与实拍片相比，动画片在减轻“文化折扣”、促进情感共鸣、培养受众群体、塑造国家形象等方面可以发挥独特作用。这些作用，使得动画成为了文明交流互鉴中一种重要的传播媒介和文化表达方式。

首先，动画是无语言障碍的表达，有利于减轻“文化折扣”。“文化折扣”是指因不同国家文化背景、价值观念的差异，一个地区的文化产品在国际市场的跨文化流通过程中，其他地区受众所发生的理解或认同的衰减会导致文化价值的降低。动画以图像、声音、动作、表情等非语言符号来传达信息，能够将复杂的信息和情感以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超越语言文字的限制，减少语言差异带来的沟通障碍。简单的图形、符号和动作可以具有普遍的象征意义，容易被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的观众所理解，如用简单的动画图形表示“爱”“和平”等概念，易于在全球范围内传播。

其次，动画可以灵活运用文化元素，有利于促进情感共鸣。动画不受实拍条件的制约，可以创造出完全虚构的世界、角色和情节，轻松地将不同时空、不同地域的文化元素进行整合与拼接，进行文化的交融与对话；或者根据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特点和受众需求，对内容进行定制和调整，更好地满足当地观众的文化偏好和审美需求，提高文化传播的效果；还可以通过夸张、变形等手法对文化元素进行强化和突出，使文化特点更加鲜明，让观众对其文化特色有更深刻的印象。同时，通过对人类共通情感的描绘，如友情、爱情、勇气、梦想等，引发全球观众的共鸣。这种基于人性共通点的情感表达，使不同文化背景的观众都能感受到动画作品所蕴含的情感力量，进而产生情感上的连接和认同。

第三，动画形式受到普遍欢迎，有利于受众接受和理解。在受众心理与认知层面，动画往往与人们的童年记忆紧密相连。看到动画作品容易唤起受众内心深处的童真和好奇心，使他们以一种更加开放和包容的心态去观看。无论观众身处哪个国家或文化背景，童年时对动画的喜爱和期待都是共通的。这种情感纽带让观众更容易接受动画所传达的信息，放下成年人可能存在的对不同文化的戒备心理。广泛的受众基础使得动画成为连接不同文化之间的桥梁，能够降低文化差异带来的理解障碍。

第四，动画可以具象化展示文化，有利于传递国家价值观。动画作品能够将一个国家的文化精髓以具象化的方式展示出来，使得国际受众能够直观地了解该国的文化特色和价值观。这种具象化的展示方式有助于塑造国家的文化形象，提升国家的国际影响力。同时，动画作品通常蕴含着丰富的价值观和精神内涵。通过动画的传递，一个国家的价值观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国际受众，从而塑造国家形象。例如，美国动画中的超级英雄形象传递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价值观，而日本动画则展示了其独特的民族文化和民俗风情。

二、做好动画短片的三点策略

大制作的动画片在制作周期、资金投入、人才储备和传播时效等方面都存在客观制约因素，因此动画短片成为承担国际传播职责的媒体不错的选择。2021年起，中国搜索探索以动画短片形式讲述文明交流互鉴的故事，并以《动画里的中国》为栏目名，陆续打造并推出了近10部国传作品，在创新文明互鉴叙事路径方面，取得了较好的传播效果。

首先，聚焦文化符号。

每个国家都有丰富的文化符号，在策划时应选取具有代表性和广泛认知度的符号，并且创新文化符号的呈现方式。尤其是着手创作前，须对涉及的不同文化进行全面、深入的研究，获取准确、丰富的文化信息。

比如，2021年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之际，中国搜索“中国好故事”数据库和“复兴路上工作室”联合推出中英文动画短片《一杯咖啡里的脱贫故事》。主创团队依托大数据分析辅助主题筛选，选取了咖啡这一西方人熟悉的文化符号作为代入式场景。短片采用“双线交织法”讲故事：一条线讲述东西方文化融通，百年前咖啡豆由法国传教士引入云南；另一条线讲述咖啡豆助力脱贫，百年后云南咖啡吸引世界巨头前来投资建厂。动画短片部分镜头通过分屏，展示了地球两端人们的各自生活。写实风格的咖啡豆形象贯穿首尾——在咖啡种植、采摘、加工、包装、运输等环节反复出现。此外，片头和结尾都有杯中咖啡拉花幻化成阴阳鱼图案的场景，象征东西方文化互存差异却又和谐共生。时任巴西驻华大使馆农业参赞曼弗雷迪尼评论称：“我非常喜欢视频最后一部分，中国文化将万物本源归为阴阳，并且这部分和咖啡的生产与消费紧密相关。”咖啡，这个西方传统文化符号，成功变身为中西文明交流互鉴的文化符号。短片覆盖美、英、日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全球获得超4亿次浏览量。

□ 动画短片《一杯咖啡里的脱贫故事》海报

其次，注重文化平衡。

在涉及多种文化交流的作品中，要给予每种文化平等的展示机会和尊重，避免厚此薄彼。在情节设置、角色塑造等方面，确保不同文化的元素和角色都有合理的戏份和发展空间，体现文化间的平等对话和交流。

2023年是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中国搜索、新华社对外部联合中联部当代世界杂志社推出动画短片《一颗种子的希望之旅》。作品声画合一，讲述杂交水稻种子在海外的经历，生动呈现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推进全球农业领域合作、造福各国人民的故事。其中，在巴基斯坦，欢快的旋律与独特的吟唱，传递着“红莲稻”带来的丰收喜悦；在阿联酋，清脆悦耳的吹奏乐器，讲述了“海水稻”在盐碱地创造的绿色奇迹；在马达加斯加，紧凑的鼓点叠加热情的说唱，展现“惟楚”水稻产量飙升给人们带来的欢快心情。同时，短片结合故事发展，还多次穿插了相关国家的谚语、俗语。作品国内外浏览总量超1亿次，并作为暖场视频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民心相通专题论坛现场播放。日本SkyDrive公司金融规划师夏川仁志说，相比传统的短视频或文字报道，《一颗种子的希望之旅》通过精美的画面、有趣的故事情节和音乐等元素，更容易吸引海外年轻受众，有助于激发他们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关注。

□动画短片《一颗种子的希望之旅》海报

第三，挖掘“记忆点”。

受快节奏工作生活方式影响，如今受众接收信息趋于碎片化、浅表化，且追求效率。因此，以动画短片来讲述文明交流互鉴这类宏大题材的故事时，应尽可能紧扣内核、精简内容、创新形式、调动情绪。

2024年构建中拉命运共同体提出10周年之际，由国务院新闻办对外推广局指导，中国搜索联合腾讯音乐娱乐集团、中国外交局解读中国工作室、CPC WORKS出品的中拉命运共同体主题歌曲《太阳升起的舞蹈》及动画版音乐短片正式发布。作品在挖掘“记忆点”时，抓住了几个关键元素：一是古蜀文明与印加文明、玛雅文明中都存在“太阳崇拜”和与之相关的面具文化，因此动画短片中配合歌词与旋律，太阳和黄金面具图案频繁出现，强化受众记忆，引发文化符号的共鸣；二是歌曲旋律融合了中国流行音乐和拉美风格音乐，整体曲风活泼欢快、节奏感强，容易引起听众的共鸣。其中，表达诚挚友谊部分的旋律致敬了享誉世界的秘鲁民歌《老鹰之歌》，并由歌手以高音吟唱替代乐器进行完美演绎，由此提炼文化的情感价值，提升作品温度，实现与受众共情。上述作品润物细无声地讲述中拉文明的“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的故事，被外交部副部长华春莹和秘鲁总统府、部长会议官方X账号转发支持，大量海内外网民点赞学唱，全球浏览量突破2亿次，成为现象级国传作品。秘鲁印加博物馆馆长莫埃尼尔·茹利尼奥·萨帕塔评价：“我觉得这首歌很美，歌词和旋律朗朗上口，音乐视频将丰富的文明内容可视化，我们很喜欢它。”

□ 中拉命运共同体主题歌曲《太阳升起的舞蹈》海报

综上所述，以动画，特别是动画短片为载体，对外讲述文明交流互鉴的故事，是外宣媒体进一步提升国际传播效能的有益尝试。实践中，故事讲述者应实现理性阐释与情感体验的双重驱动，对不同的文化元素进行简化、提炼和再创作，使其更易于被不同文化背景的受众所理解，便于传播内容更加精准、有力地抵达目标受众，以适应不断变化的国际环境和受众需求。相信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高质量中国动画作品涌现，不断丰富国际传播的“工具箱”，并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中进一步提升中华文化的影响力，使它与其他文化共同丰富世界文明百花园。（作者赵嘉麟系中国搜索党委委员、总编室主任，冯硕系中国搜索制片人）

本文刊登于《中国记者》202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