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财金刚
你永远能在楼下看见这对塑料姐妹花:一个是穿草莓红塑料雨披的雪王,一个是套克莱因蓝镭射战甲的鹿头,中间永远隔着37厘米。
近得能听见对方收银机的咳喘,远得刚好让外卖骑手的车把不捅破玻璃窗。
这哪是商业距离,根本是街头玄学,成年男人张开双臂刚好能薅到两家招牌,两边饮品的差价刚好够换根火山石烤肠,连它们垃圾桶里的塑料杯和纸袋都在玩排列组合行为艺术。
一些人很难分清蜜雪冰城和瑞幸咖啡的区别,就像杜蕾斯和杰士邦,很少有人在临门一脚时,还花费心思去检验其中细致的区别。
我刚工作那会,总被一个大哥安排去买咖啡,往往,他指着楼下雪王的脑袋对我说,“3杯卡布奇诺其中1杯加糖,2杯拿铁去冰”,但给我的,总是6杯四季春的钱,“别忘给自己来一杯”,说完,拍拍我的肩头。
回来时他嘬着奶茶夸瑞幸新品倍儿地道。直到团建时他塞给我买德克士的钱让我带麦当劳,而他狼吞虎咽把我带回的华莱士全部吃完,我才顿悟这哥们不是鸡贼,是真瞎。
有人考证,37厘米恰好等于《生活大爆炸》里谢耳朵要求的人际距离,难怪总看见程序员,举着瑞幸纸袋在蜜雪门口做量子纠缠态徘徊。
穿黄色冲锋衣的美团外卖员都是哲学家,他们说这距离是系统算出来的最大公约数,“你要能同时扫到两家店的取餐码,北斗卫星的经纬度偏差就得重新校准”。
最绝的是某大学城奶茶鉴赏课教授,硬说37厘米对应人体多巴胺分泌曲线拐点:当你左手蜜雪芝士奶盖,右手瑞幸丝绒拿铁,走到第37步必然触发选择困难症。
穿蓝马甲的保洁阿姨手握宇宙终极答案。她说有次暴雨夜里撞见过两家店长蹲在后巷分食烤肠,瑞幸那位蘸美式,蜜雪那位抹奶油,最后把竹签掰成37厘米当量尺。“知道为啥吗?”她吐着瓜子皮冷笑,“当年俩老板拜把子烧的香灰就这长度。”
在她眼中,蜜雪的红不是红,是打工人的冲锋号。
它像毛细血管般钻进城中村墙缝、县医院台阶和天桥下的路灯。当北上广白领还在琢磨下沉市场时,蜜雪早用3万家门店,把地图涂成了糖水罐头的抽象画。
而瑞幸的蓝也不是蓝,是社畜的电子强心剂,长在写字楼茶水间隔壁、产业园单车广场和候车厅安检机的肠子里。
大多数情况下,你根本搞不清它们究竟想干嘛,只知道它们合体后的CP,叫瑞雪兆丰年,它们中间的那37厘米,有可能还有道通往异世界的暗门。
它们的相爱相杀比《乡村爱情》更野。
深圳码农用蜜雪玻璃门测出黄金分割,上海静安寺周围的排水管里流淌着草莓酱和咖啡渣的私生子。
有加盟商叼着烟头神秘兮兮:“蜜雪的店长凌晨三点会偷喝瑞幸的咖啡提神,瑞幸的咖啡师下班前要往蜜雪的外卖袋塞打折券,这是它们共享同一批信徒的秘密仪式。”
它们的亲密无间让数学家崩溃,却让打工人狂喜。
早八点的社畜冲向瑞幸柜台,用冰美式浇灭通勤路上积累的怒气值;下午三点的摸鱼党溜到蜜雪冰城,靠珍珠奶茶里的反式脂肪修复被PPT击穿的血条。
有人发现两家店的营业高峰永远错开,如同事先签好了《互不侵犯奶盖条约》。
你甚至怀疑它们的地下室藏着联合作战指挥部:蜜雪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战术啃下低租金点位,瑞幸就化身特工,把10平米的联营店塞进蜜雪隔壁的报刊亭;而当瑞幸验证了黄金地段的持续性和可靠性后,蜜雪就会紧接着前来,“像鬼一样”。
但同样的是,两者保持着37厘米的间距。它们的共生关系甚至重构了城市地理学。
在郑州某条商业街,蜜雪冰城与瑞幸共享同一面承重墙,点单二维码背靠背贴在墙上,像一对离婚后被迫同居的怨偶。
“这两家店的wifi信号都会串频”,常蹲在门口蹭网的外卖小哥说,“有次我同时收到了‘雪王甜蜜蜜’和‘luckin抽奖’的推送,手机差点精神分裂。”
在混凝土丛林里混,37厘米是祖师爷定下的江湖规矩,20厘米是保命红线。什么豆腐渣工程都无法蒙混过关,习惯上人们把37厘米厚的墙称为“三七墙”,它是指普通标准红砖一横一顺和一道灰缝的宽度,而最窄处,不能低于20厘米。
换句话说,它是蜜雪冰城和瑞幸咖啡,衡量这个世面的尺度。
事实上,在不少地方的蜜雪冰城和瑞幸咖啡中间,往往还野合着正新鸡排,库迪咖啡,茶百道,或刘姥姥锅盔,但这些重要吗?
这些不重要,人们记不住,人们只能记住天雷勾地火烈女怕缠郎一般的诡异爱情。
所以如果你哪天看到一根从蜜雪店中延伸出来的电线,直通瑞幸员工的电动车,或在瑞幸的盥洗池看到雪王的子民正在卸货,也不要惊奇,小声在他们的肩头低吟“瑞雪兆丰年”,仿佛你在告诉他们,你洞悉了他们的秘密,此刻,你会看到无论红蓝的眼神都会无比坚毅,“加奶不加钱”,他们回复。
它们的贴身缠斗早就超越了商业逻辑,变成一种生存哲学的展演。
蜜雪冰城像一位精通拳法的老师傅,用唱跳和规模碾压一切装腔的花架子,对着同行的裤裆就是一脚;瑞幸则像开在几个拳馆中间的盲人按摩,负责修补你被捶打后的幻痛。
当这对老哥背靠背迎战资本市场的狼群时,竟产生了奇异的默契。蜜雪在海外疯狂复制雪王帝国,瑞幸蹲在办公楼里给咖啡因需求写代码,而它们在街头留下的37厘米空隙,恰好够塞进一代人的焦虑、欲望和精打细算。
在成都春熙路,这个距离被压缩到令人窒息的23厘米,外卖骑手都说在这儿转弯得提前念《金刚经》护体。
周末逛沃尔玛的人总能在走廊尽头看见这对老哥,它们的霓虹灯管在冷冻柜的冷光里明明灭灭,像两颗陷入永恒拉格朗日点的行星,蜜雪的粉红泡泡刚飘到瑞幸的克莱因蓝漩涡边缘,就被吸进去碾碎成星尘,第二天又准时从制冰机里重生。
有的时候两家店同时出现的频率过高,以至于连商场都搞不清到底谁是谁。
还有人说在南宁中山路夜市见过蜜雪圣代和瑞幸拿铁在保温箱里发生热纠缠,也有人说长春某大学城四成瑞幸订单备注“要珍珠”。
所以别再问为啥它们总黏在一起。当你加班到凌晨看见这对红蓝灯泡还在闪,当你在陌生城市撞见这对老友在街头奇怪的体位,当你发现4块的柠檬水和9块9的咖啡是这生活里唯一的确定性。
你就该明白,37厘米,只是这个时代的安全套尺寸。
咖啡配柠檬水,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