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坐在公交车上无聊的刷手机。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就转头看窗外。

现在是早春，下班后的天空依然清澈湛蓝。黑翅黄背的伯劳鸟在对面叽叽喳喳地叫着，树木一片翠绿，玉兰盛开，一切都充满了生机。这个时候应该是红灯，一辆车慢慢停在我旁边。

我看着出租车，然后我不能把我的目光移开。

我看到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看着他，愣住了。

对方明显没看我。汽车启动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过去的十秒钟里，我反复看着这张脸，我确定他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等我恢复神智，想去找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回家的路上，我有一段时间怀疑自己错了，然后否定了这个怀疑，一路自言自语，晚上特别失眠。

更可怕的是，那天之后，我遇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脸，然后我发现很多人的脸一模一样，虽然和我的不一样。好像世界只有十几张脸组成，我经常遇到的也就七八种。

我很震惊为什么能看到这些脸，于是去医院检查眼睛。

慢慢的，我就迷上了这些脸。我想了想，不停地描述，画了一堆素描纸。

我越学越觉得恐怖。为什么我会有这些脸？我找不到理由。我想到了黑客帝国，克隆人，机器人等等。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性，这样的怀疑几乎让我发疯。但是身边几乎没有人觉得奇怪。每当我问他们你觉得他们像不像，他们总是笑着走开。但是，转过头的那一瞬间，眼神里有一丝嘲讽和不屑，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无法摆脱这样的疑惑。我以为如果我是一个克隆人或者机器人，我睡觉的时候会有某种维护，所以我在卧室装了一个监视器，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我的猫每天晚上到处跑。我找不到生活中的瑕疵，一切都完美契合。现在最有可能的是：我在睡梦中生活。

偶尔会遇到一些和我有同感的人。我们谈论这些疯狂的面孔，充满激情。我们见面寻找真相，吞下红色药丸。然而，第二天，他们就消失了，让我沉浸在激情中。

我羡慕他们，我想忘记这一切，我试着相信这些面孔不是一样的，神奇的是，有时它们真的很管用。但这种错觉很快被戳破，我又看到了那些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该怎么办？我再也不能忍受现状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真相。于是我开始大声质问，不给任何人逃脱的机会。我不停地问他们，用各种方式告诉他们，我可以表达我的想法，你看起来一样。他们的眼神时而躲避闪烁，时而愤怒，时而委屈痛苦，时而冷漠轻蔑。

我们互相打架，结果他们叫来工作人员，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我在这里找不到相同的面孔。每一张脸都出奇的丰富却又有点模糊。住在里面并没有打消我的疑虑，让我有了归属感。比起外面那些一模一样的脸，这里的脸显得更不真实，更不靠谱。我只能痛苦的蜷缩起来，躲在角落里不停的问自己：这就是我要寻找的真相吗？

这时，我被带去看医生。除了许多镜子，他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他坐在中间，我坐在他对面。他正在谈论一些事情。现在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内容，我只记得镜子里我扭曲狰狞的脸。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脸。一会儿是那张熟悉的脸，一会儿就完全不一样了，像这里的人的脸一样丰富而模糊。两张脸不断变换，远远望去，五官变形扭曲。

医生停止了说话。他问我你选了哪张脸？

现在我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长着同样的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换上另一件，对着我的小猫眨眨眼。

后记

罗素在《幸福之路》中介绍了他的快乐哲学：

我现在完全不同了。我对生活的热爱几乎与年俱增。这部分是因为我找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我学会了少关注自己和自己的缺点，而越来越关注外在的东西。对外界的每一种兴趣都会刺激某种活动。只要不降低利息，抑郁症就能得到充分的抑制。相反，对自己的兴趣不会带来任何进取的行为。

把发生的事情外化，可能是每个心理敏感的人的必修课，也是通往幸福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