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A的手段不只有贬低：“间歇式奖惩”如何让人在不良关系中难以自拔？
KY作者 / fufu
策划 / Sophie
插画 / Tracy
编辑 / KY主创们
我在浏览后台时，看到了一位粉丝的留言：
我和闺蜜认识十年了，可以说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只是最近感觉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一些打击我的话。比如，我在工作上因为失误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我向她诉说时，她却说，“是你太弱了呀。”
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问题，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给我点安慰……哪怕是什么都不说，给我一个拥抱也好。她这样说让我很受伤。
我鼓起勇气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时，她却表示，她是因为希望最好的朋友能成长，才把最难听的话说出来，如果我感到受伤，那我真的太敏感了。
这番话让我对她真的很失望，可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她确实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大概也是真的希望我好……是不是真的我想多了？还是这段关系确实有问题？
身边不少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因为亲近的人的一些行为感到受伤，明明觉得这件事好像并不严重，那份难受的情绪却依旧挥之不去。
这种情况到底该如何破解呢？我们今天就来聊一聊这个话题。
受伤的感觉来自背叛感，
只是“被背叛”这件事有时候非常隐秘
最近我阅读的一本书恰好解释了这一现象。心理治疗师Patrick J. Carnes (1997)在《The Betrayal Bond: Breaking Free of Exploitive Relationships》中提出：这实际上是一种不良的联结，这种不良联结的特征是——在关系中的人遭遇了背叛，但关系却仍然在维持。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好奇，文章开头的留言里，哪里涉及背叛了？
在说明这件事之前，必须为大家介绍一个书中的概念： 人际关系的基本假设。
人际关系的基本假设诞生于我们生命的早期。你可以滑动下图阅读它的形成过程。
关系中的双方都会遵循“关系的基本假设”来展开行动，是这段关系中的隐形承诺——我们默认关系中的双方都应当是这样的。（备注：这种对于关系基本假设的解读，可能与推崇人人平等的规则、原则的西方文化有关，在中国本土文化中的适应性待考证。）
这也是为什么，当我们发现关系中存在不诚信，或者自己感到并不安全时，会产生负面的感受，甚至是被伤害的感觉——因为这段关系没有遵循基本假设。
关系中的背叛，指的是关系中的人违背了关系中的关键承诺。除了明确说出口的承诺外，对于隐形承诺的违背，同样会形成背叛。Carnes强调，关系中的背叛不止会体现为劈腿、欺骗、告密、背后伤害等显著的形式，许多背叛了关系中基本假设的行为十分隐秘，常被我们忽略。
相比其他的关键承诺，很多对关系中基本假设的背叛行为容易被忽视。也许正如同文首的例子那样，背叛方可能真的没有对我们抱有恶意，并且真的很在意我们，这也让我们不愿意将“背叛”这一似乎带有道德评判的词安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
不过， 无论对于亲近的人抱有怎样的态度，都不应该妨碍我们正视Ta们的背叛行为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并尝试改变我们关系的现状。
我们是如何
在背叛关系中越陷越深的？
可能有人觉得，了解关系中是否存在背叛并不重要，只要在被伤害之后及时离开就好。
然而，Carnes（1997）在治疗中发现， 在背叛关系中，受害方有时会对背叛方产生强烈的创伤性联结，这种情感联结使得ta们难以与背叛方分离。
（公众号主页回复「创伤性联结」，了解它会怎样阻碍你获得幸福）
在形成了创伤性联结的背叛关系中，往往存在着间断式奖惩（intermittent reward and punishment）循环。
关系中的一句赞赏、鼓励，或者是对方给予的支持都可以算作一种奖励（reward），而争吵、指责，或者疏离等行为则算作是关系中的惩罚（punishment）。
那么，背叛关系中的奖惩是如何影响我们的呢？
在背叛关系的间断式奖惩之中，我们很难由对方的背叛行为而意识到这段关系的危险性，因为关系中的“奖励”给了我们为对方开脱的理由。
间断式奖惩循环下，我们的情绪常因不确定性在焦虑与喜悦之间强烈起伏，而 我们的认知系统往往会错误解读这种折磨人的状态，把强烈的痛苦情绪理解成了爱意（Reid et al., 2013）。
另一方面，脑科学研究发现，当奖励来得出乎意料时，多巴胺的分泌会更加旺盛——这也是为什么惊喜往往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快乐（Ocklenburg, 2020）。然而，在背叛关系中，这份由“惊喜”带来的快乐却往往误导了我们。背叛方对我们意想不到的好，就像是打了一鞭子之后给我们的糖， 即便我们认知上意识到，这只是一种操控我们的手段，我们的大脑依旧会认为那颗“糖”格外地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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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如何
从背叛关系中脱离出来？
不少来访者在接受Carnes的咨询时，都拒绝承认自己在关系中被背叛。Ta们会为背叛方找到很多借口来合理化背叛方的行为，尽管在关系中被对方伤害是促使Ta们前来咨询的原因。
Carnes指出，这对于大部分处在背叛关系中的受害者而言，其实是一种常见的自我保护的方式。因为 承认自己被背叛意味着不得不面对愤怒与痛苦。
可是，在逐渐意识到自己身处背叛关系的过程中，面对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往往是疗愈的必经之路。
如果你怀疑自己可能身处背叛关系中，又不那么确定，可以试试一个练习觉察背叛关系的方法：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用第三人称的方式写下来。这可以帮助我们跳脱脑内试图压抑和否认事实的声音。
不过，要想彻底从创伤性联结中治愈，除了觉察之外还需要学会正确地应对背叛关系。
Carnes认为，治愈创伤性联结的过程中，我们首先需要一个由三个问题组成的自愈计划，通过回答这三个问题，你可以构建出自己在关系中的安全界限：
可能有人对于这个计划会产生疑问：不是说要脱离背叛关系吗，为什么这计划中丝毫没有谈到如何和对方断绝关系？
其实， 脱离背叛关系的关键在于建立内心的安全界线，并以此和背叛我们的人保持心理距离。
生活中，我们可能会经历很多背叛关系，却因为现实因素的限制而很难断绝和对方的往来。并且，有时候即便与背叛方断绝了关系，也不见得能够离开关系给我们造成的伤害。这是因为，被背叛后的痛苦与创伤使我们被动停留在关系带给我们的阴影中。
而建立界限的意义，正是让我们通过重拾对于内心的掌控感，获得走出阴影的力量。
点点「在看」，勇敢走出创伤联结～
References：
Carnes, P. (1997). The Betrayal Bond: Breaking Free of Exploitive Relationships . HCI.
Ocklenburg, S. (2020). Falling in Love with Someone You Shouldn’t . Psychology Today.
Reid, J. A., Haskell, R. A., Dillahunt-Aspillaga, C. & Thor, J. A. (2013). Contemporary review of empirical and clinical studies of trauma bonding in violent or exploitative relationship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logy Research , 8 (1), 37.
Waddell, M. (2018). Inside lives: Psychoanalysis and the growth of the personality . Routl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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