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经济工作会议12月10日至11日在北京举行。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是中共中央召开的规格最高的年度经济会议。会议中释放的信息，是判断当下经济形势和定调第二年宏观经济政策最权威的风向标。而今年的会议特别指出，我国经济发展中老问题、新挑战仍然不少，外部环境变化影响加深，国内供强需弱矛盾突出，重点领域风险隐患较多。

“这些大多是发展中、转型中的问题，经过努力是可以解决的。”

从这个定调中，我们可以一窥2026年经济工作的一些重点问题——会议中三个与“新”有关的关键词，引起了记者的格外注意。

PART 01

加紧培育壮大新动能

回顾去年的经济工作会议表述，“推动新旧动能平稳接续转换”在列。而今年，“新旧动能转换”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创新驱动，加紧培育壮大新动能”。

根据今年8月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24年我国经济发展新动能指数为136.0，比上年增长14.2%，以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为主要内容的新动能继续成长壮大，新动能新优势不断集聚增强。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加速推进，新动能的外延不断拓展、旧动能也在通过技术创新和转型升级焕发新的活力。中金公司研究部认为，在国内经济转型大背景下，“培育壮大新动能”有助于对冲传统经济下行。可以说，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抓住“新”这个着力点，“旧”问题也能顺势迎刃而解。

同时，今年的会议提出，深化拓展“人工智能+”，还首次提出，要“完善人工智能治理”。

关于这一表述，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副研究员、清华大学人工智能国际治理研究院战略与宏观项目主任刘典对本刊记者解释道：人工智能在本次会议中被提升至战略新高度，标志着其从局部性产业赋能工具，跃升为驱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引擎。

“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我们要积极推动以人工智能技术驱动创新范式变革，把握发展主动权和战略制高点。”在12月8日国务院参事室举办的2025国是论坛上，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吴朝晖也给出这样的判断。

刘典形象地比喻，“人工智能的战略定位已类似于数字经济时代的‘操作系统’”。他认为，未来我国将通过“深化拓展‘人工智能+’”与千行百业深度融合，使其成为经济增长和产业升级的基础性底座。

会议首次强调“完善人工智能治理”，刘典认为，这预示着政策重心从单方面推动发展转向“发展与治理并重”。未来治理将趋向系统化与精细化，通过分类分级监管、全生命周期管理、“技管结合”等创新模式，构建既能释放技术红利又能有效防控风险的健康生态，确保人工智能在规范轨道上行稳致远。

2025年12月4日，在南京人工智能生态街区的“AI·模坊”南京智能体集散中心，一款华夏机器人在打招呼。新华社记者 季春鹏/摄

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未来产业研究中心副所长李艺铭认为，创新驱动是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核心引擎。“会议的一系列部署，凸显创新的系统性、协同性特征，推动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进一步提升产业体系整体效能，为高质量发展注入更充沛的动能。”

中诚信国际研究院执行院长袁海霞认为，新质生产力相关产业、服务经济，以及此前中央已明确提出的低空经济、绿色经济、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等方向都是具备较大经济潜力的领域。其中，人工智能尤为突出，2023年DeepSeek发布后，海外对中国相关技术的认知显著改观，我国在该领域的进步亦明显提速。

对于会议提出的“实施新一轮重点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行动”，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科研信息部副部长刘向东认为，这是发展壮大新动能和增强竞争力的重要举措。其中，半导体，人工智能，6G通信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航空航天、轨道交通、智能机器人等高端装备制造产业，光伏、风电、氢能、储能等新能源产业，以及生物医药等值得关注。

PART 02

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

2025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广东考察时强调，“着眼发展新质生产力，强化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

而关于如何发展新质生产力，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做出过重要论述：“发展新质生产力不是要忽视、放弃传统产业，要防止一哄而上、泡沫化，也不要搞一种模式。各地要坚持从实际出发，先立后破、因地制宜、分类指导”“根据本地的资源禀赋、产业基础、科研条件等，有选择地推动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

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既是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的重要举措，也是“十五五”乃至更长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战略课题。

目前来看，一些地方在发展新质生产力上还存在盲目行为。有的地方未能正确认识“立”与“破”的辩证关系，一味求新求异求快，将大量人力、土地和财政资源投入到打造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之中，却未充分考虑到自身缺乏相应的产业基础，结果新的产业长期停留在概念和宣传展示层面，不仅产业发展与实际严重脱节，而且压缩了传统产业的发展空间，影响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

中国社会科学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吕鹏解释，就发展实际而言，传统产业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基底，仍是我国经济的重要支柱。尤其是一些劳动密集型行业，对地方经济发展、就业稳定和财政收入增长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不能将其当成“低端产业”简单退出，而是要基于现实基础推动产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转型，最终实现新旧动能平稳接续与有效转换。

例如，东北地区可依托原有重工业基础推动装备制造业升级，东部沿海地区则可发挥轻工制造业优势拓展高端品牌与定制化生产。

只有充分发挥区位、资源禀赋和特色经济优势，才能既识别潮流、也认清自己，找准主攻方向和突破口，集中力量推动生产要素优化组合。

PART 03

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

在世界百年变局加速演进之下，全面提升科技自立自强水平，才能统筹好安全与效率。因此，会议特别强调，围绕发展新质生产力，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

广开首席产研院资深研究员刘涛认为，在2026年科技创新领域重点开展的工作中，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完善新兴领域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将推动企业真正成为创新决策、研发投入、科研组织、成果转化的主体，加快构建企业创新活力更加凸显、产业创新能力全面提高、新产业新业态持续涌现的产业科技创新体系，打造有国际影响力的产业科技创新中心。

东方金诚首席宏观分析师王青分析，2026年宏观政策会加紧培育壮大新动能，财政、金融资源会进一步向科技创新、制造业转型升级聚集。这些都将是扩大有效投资、推动投资止跌回稳的重要发力点。财政支出结构将更加向“投资于人”倾斜，社保、教育、医疗、科技等支出比重上。中金公司研究部也预计，明年金融政策可能也会更多体现对科技创新的支持。

会议提出“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李艺铭说，这将有利于增强原始创新能力和技术转化能力，推动创新链和产业链紧密结合，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

科技服务业是连接科技创新与市场需求的重要桥梁。会议提出“制定服务业扩能提质行动方案”“创新科技金融服务”。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规划研究所副所长李杨说，推动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是培育新质生产力、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途径，二者通过全要素渗透实现价值链跃升，形成 “制造强基、服务增值”的良性循环。要围绕基础研究开发、技术转移转化、企业孵化等打造科技创新生态链，加快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有力支撑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融合发展。

（中国发展改革报社记者 艾丽格玛）